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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給“妹妹”

欄目: 念親 作者: 文/茍艷 瀏覽量:

在百度怎樣燒買回來的一只茄子時,你發(fā)來信息說,“明天去拍婚照有點緊張”,問我哪套婚紗好看?照片中蹲在地上拿著手機拍照的你,虔誠地看著你的未婚妻仿佛在欣賞一蹲藝術品。五月的雨絲悄悄爬進窗戶,濺在我的左臉頰,我望著對面山上風雨中的鐵塔,回復給你,“第一張吧”。

 

 

如果以天數計,你小我776天。在我出生時爹媽將各自的地域各取一個字用“川北”命名,奈何是個丫頭擔當不起這宏大的意義,還好兩年后你的出生沒有浪費掉這個好名字。以至于在若干年后我初二你六年級,校長用普通話從喇叭里念出年級第一名獎學金獲得者“茍川北”時,學生們一片哄堂大笑,我在心里還忿忿不平,這么好的名字有什么好笑的!是的,我的“妹妹”叫茍川北,茍川北就是我的弟弟。
 

因為你,我們一家三口去到計劃生育不那么嚴的湖北外婆家,爸爸說你罰了一千塊,在1990年還不那么開放的年代,一千塊是一個成年勞動力一年的收入。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農村篤信女娃娃更好養(yǎng)活,奶奶讓我叫你“妹妹”。而值一千塊的你集全家寵愛于一身,每次在田野相遇都要搜我的衣兜兒,然后把我的好東西都拿走了。我和小伙伴們在田野里撒歡,剛剛會走路的你在后面緊追我不放,我氣得一邊跺腳一邊大聲喊,“妹妹你快點,妹妹你快點嘛!”那年媽媽給我買了件紅領子綠色兒的衣服,你看見了非要要,撒潑打滾的不肯罷休,在我長大不能穿后你還絲毫不嫌棄的穿上了那件紅領綠色兒的衣服。
 

終于在你四歲時的夏天,午后狂風大作,昏天黑地,眼看雷陣雨就要來了,爺爺婆婆在二叔家房頂搶收晾曬的稻谷,我們也趁勢搗蛋。我攥著簸箕你這個跟屁蟲來搶我索性讓給你,我又去拿掃把你又來搶,我氣得不讓你了,你卻站在平房邊緣使勁兒攥著不松手,我也卯足了勁兒,后來我還是讓你又去找其他東西玩兒了。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突然發(fā)現妹妹不見了!樓下傳來了你的哭喊聲,“婆婆,婆婆啊!”大人們才反應過來你掉樓下了,爺爺拿毛巾捂著你出血的額頭抱著你去找醫(yī)生。在媽媽以為你會摔成小傻子時你又做回了跟屁蟲,只不過在眉間留下了一道疤。
 

 

我上了高中課業(yè)負擔漸重,而你迷戀上了周杰倫,零花錢都用來買了他的磁帶,每天嚎著你老黃牛般的嗓子,雙截棍神馬的你信手拈來,連對面樓的老太太都忍受不了你的歌聲了,每當我準備離開客廳時你都躺在自己的床上說,不要走啊,不然你的演唱會就沒聽眾了。我們就這樣打打鬧鬧的長大了,一次打架一人挨了老媽兩巴掌,我挨打時還跟她犟嘴,而你乖乖默不作聲,挨完打后你跟我說:“姐姐,我們離家出走吧”!我在心里嫌棄你幼稚。(如果可以,我是多么希望你永遠是那時陽光燦爛的模樣)
 

你也終于嫌棄起我來了,你抱怨你學文科的姐姐不懂雞蛋殼的化學成分,對我嗤之以鼻,又和我說起馬克思的偉大,星云大師的經書云云。你去到遙遠的東北念建筑系,再南下重慶謀職,又輾轉回到家鄉(xiāng)這個小城市子承父業(yè),肩挑重擔。我們的交流漸少。你再也不愿意我在公共場合叫你妹妹了,你追逐你喜歡的姑娘失敗后痛不欲生,你說自己是不婚主義者。大學暑假,一次你午睡醒來找我看到我正和男朋友一起說笑,你一句話也沒有說扭過頭去,而我相信,你那時的感受和我現在如出一轍。

 

所以,親愛的弟弟,我又有什么緣由置喙你的生活,難道我能僅憑自己單薄的婚戀經歷判斷你的閃婚正確與否?或者我能肯定初涉愛情的你一定當局者迷?

 你也一定明白我不過是在留戀舊時光,就像我大學離家時跟你告別你一臉不耐煩而結婚走時你一言不發(fā)送我離開,因為我們都明白,這一次走了是真的不會回頭了。我們不過是割舍不下過去。
 

而我們都已成為了獨立的個體,也終將打破原生家庭以一個個獨立家庭的面貌重新相見,為人父為人母,理解尊重卻再難赤誠相見。愛與不愛都不能共負一軛了。用喜歡的一句歌詞祝福你們吧:愿這年華青澀逝去卻別有洞天。

第一次燒的茄子異常失敗。已經許久沒有搭理過你了,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抬抬手,回了你的信息:“莫緊張”。

愿再相見有喜悅。

——2016年5月27日零點于家中

 


Alternate Text 雪域天使-總第十八期【2016年07-09月版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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